秀芳院，她们恐怕早就死了。
正是因为如此，玉芙决不能离开秀芳院，这是她们一家人唯一的机会。
“先生，我求你，我求求你，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做什么都可以。”
池中的水咕噜咕噜冒着泡，女孩们时不时发出痛苦不堪的声音，忽然，玉芙眼睛一亮。
她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脸希冀地望向先生，急切道：“这池水虽然让人痛苦不堪，若是先生愿意原谅我，我可以再进去的。”
“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
白雾袅袅，对方的面容若隐若现，模糊不清，完全看不到脸上的神情，只听到那道依旧温和的声音传来。
“玉芙觉得这池水太过难以忍受，你们也这么觉得吗？”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这是实情，却又担心赵先生会迁怒，犹豫着不敢开口。
赵先生叹道：“玉芙，看来只是你一个人这么觉得，她们都能忍呢！”
玉芙简直要疯了，大叫道：“你们快说句话啊，这个池子根本不是人呆的，只要你们愿意说句话，你们和我一样，先生就会原谅我了！”
她的声音久久回荡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而玉芙的眼神也从希冀慢慢变成了绝望，甚至带了一丝怨恨地看着她们。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犹犹豫豫道：“先……先生，我也忍不住了，这个池子真是太令人难受了……”
此话一出，越来越多的人附和着，纷纷抱怨这池子特别难受，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
赵先生听着她们的抱怨，笑眯眯道：“既是如此，你们便都上来吧。”
众人如蒙大赦，连忙起身，飞快地离开池子，不过转瞬之间，偌大的池子里只留下一个孤独瘦小的身影。
几个好心的女孩劝道：“齐月，你快上来吧，先生是不会怪我们的。”
其他人也连声附和，齐月紧闭双眼，豆大的汗珠细密地布满她的脸庞，充耳不闻。
“别管她。”
此时玉芙已经被人扶了起来，身上也穿上了衣服，她几乎是轻蔑地地看了齐月一眼便移开视线，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随后，她又满脸堆笑地对赵先生，几近谄媚说道：“先生，我如今是不是……”
赵先生也没为难她，含笑看了玉芙一眼，那双本是干净清澈的眼睛，如今已经染上了欲望与算计。
而这，正是她想要的。
难得大方地放了三天假，那群人欢欢喜喜地相携而去，完全忘了池子里还有一个人在受苦。
赵先生静静地看着池中明明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却一声不吭的齐月，升起了一丝好奇。
“你为什么不离开？”
出乎意料地，齐月马上就回答了她，“我为什么要离开？”
她的声音淡淡的，既没有小心翼翼的害怕，也没有被大家抛下的不甘，更没有试图讨好对方的谄媚。
赵先生怔了征，她久经世事，打过交道的人何其之多，原以为不过是奉了清瑶公主的命令来调教这些小丫头片子。
虽然清瑶公主的要求很高，但对于她来说，调教几个将来会受未来帝王喜欢的女人并不算难事，却没想到，居然能碰上这般有趣的人。
赵先生轻轻拨弄着池水，仅仅是浸了一会儿，她就能感觉到手上仿佛针扎般的痛苦，更别提整个身子都浸在水中了，那些人受不了想要离开，也不算稀奇事。
现在还呆在里头的，才算是稀奇。
她倒是听说过这世上有一些完全感知不到自己感受的奇人，可看这丫头的样子，分明是明明很痛苦，却强忍着坚持呆在里面。
赵先生饶有兴趣问道：“你难道知道泡在里面对自己有好处？”
齐月睁开眼睛，那双眼睛黑漆漆的，就像两颗汪在清水的黑玛瑙，圆润通透，见之忘俗。
抬眸，那双眼睛轻轻扫了赵先生一眼。
赵先生怔在原地，浑身僵硬，脸上一贯的淡笑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惶恐与不安。
只一眼，对方就仿佛看穿了她所有的伪装，她的一切好像都被扒光摊在太阳底下，而她，居然毫无反抗之力。
恍惚间，只听到一道沉稳却带有稚气的声音响起。
“你又何时做过伤害我的事情呢？”
她一字一句，仿佛地底中爬出的恶鬼，缓慢而坚定地说出了三个字。
“赵、华、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