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通则连忙起身,小跑着追了上去,缀在皇帝身后快速道:“昨日天不亮,徐大人就回了京,长公主的人直接将人接进了宫。到未时正,徐大人出了一趟宫......”
说到这里,陈承衍偏着头分了他一个目光,章通则连忙道:“奴才不是没想着把人扣下,可长公主吩咐了龙隐卫跟着。奴才的人,哪里能同龙隐卫过招?到时候冒了头还留下把柄,更加不好收场。”
陈承衍下颌收紧,面色生寒,脚下更是步步生风。
章通则继续道:“去了长公主的府邸,直到黄昏时候,才再次进宫。”
陈承衍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不过周身气场却变得越发冷冽。
一行人穿过百福门,绕过公主殿,从千秋殿的后殿转到游廊之上,陈承衍才慢慢停下脚步。
里面果然灯火通明。
陈承衍立在阴影处瞧了许久,瞧得章通则都有些心惊胆颤了,忍不住出声道:“陛下,您不进去瞧瞧吗?”
男子终于出声了,声音幽幽:“他俩久别重逢,朕去做什么?”
章通则不敢再听下去,低着头道:“那陛下不若去百福殿休息一下,等明日一早......”
话还没说完,陈承衍单手解开斗篷,朝章通则身上一扔,抬步走了。
没有转身朝外,而是大步朝着千秋殿走去。
章通则:......
刚走到门口,“吱呀”一声,殿门从里面打开。
一个红袄蓝裙的宫女冲陈承衍行了一礼:“陛下万安。”
陈承衍没有说话,冷着脸抬脚迈了进去。
千秋殿是距离太极殿最近的寝殿,算不上华丽堂皇,更多的是严谨有序。
转过紫檀大漆百宝嵌太平有象插屏,正殿上首是一抬大紫檀雕螭案,案后跪坐着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女子,一身蹙金丝重绣牡丹祥云刻丝小袄,底下着了条逶迤拖地金黄色折枝撒花纱绣裙,头上挽着高髻,只有一件掐金丝嵌玛瑙珍珠掩鬓。
如今单手支颐,微垂着眼皮,神情安逸,似乎正等着人来。
牡丹春色,艳容华贵。远远瞧着,确实比他上次回来好了很多。
听到脚步声,陈引章抬眸望了过来。
男人一身玄色金丝滚边暗花袍,肩宽细腰,窄袖腿长,五官凌厉,凤眼薄唇,不阴柔,也不粗狂,每一处都是恰到好处。
欣赏了自家弟弟的长相,陈引章才觉出一丝隐隐的不同。隔了将近一年多的时间不见,男人越发沉默内敛,轮廓也显得更加坚毅,如刀削斧刻一般再没了京畿盛行的雪白漂亮。
哦,也有雪白。不,是雪。
落在他的肩头、发梢,不精致不风流,更像是一种被岁月淬炼之后的风霜,为他增加了一些压迫感。
她的皇弟已经彻底长成了一个男人的模样,再也无须她担心的模样。
一时之间,陈引章心头又是酸涩、又是骄傲:“陛下回来了。”
“陛下万安。”徐骋在下首伏跪行礼。
陈承衍似乎没听见一般,眼也不眨的看着陈引章,声音沙哑:“皇姐知道我回来了。”
陈引章歪着头笑了一下:“你又没有特意瞒我。”说着,招手示意他上前:“快过来,头上还带着雪呢。”
“尔岚,拿巾子过来,再去瞧瞧参汤好了没?还有,让章通则吩咐温泉殿的人准备着,淋了这一场雪,不好好泡个澡,只怕会生病。”
陈承衍走到她身旁坐下,勾了勾唇:“皇姐费心了。”
陈引章给他拍了拍肩上头上的雪花,说着伸手就要握他手指,却被男人往后躲了过去:“有些凉,别冷着皇姐了。”
陈引章将镂空双耳鎏金手炉放到他怀里,训斥道:“这会儿知道凉了,这样的风雪天脱离大军回来,你是不要命了吗?”
“还有,倘若被敌人知晓了行踪,有多危险,你难道不知道吗?”
陈承衍抱着浸染了女人香气的手炉,静静看着她道:“皇姐,我想你了。”
陈引章张了张嘴,训斥的话再说不出来。心口一酸,喉咙也有些微微发紧,转开了视线,含糊道:“知道了。”
陈承衍顺着她转开的视线看向了下首之人,一身绯色圆领窄袖官袍,身形清矍,如芝兰玉树。
男人眸中的温度渐渐降了下去,语气里也听不出喜怒道 :“徐爱卿回来了?”
陈引章咽下了心头情绪,抿唇出声道:“徐大人在黔州多年,宣风化,平狱讼,教养百姓呕心沥血,功绩累累。本宫想着,也该让他回来为陛下做更多的事了。”
“功绩累累?”陈承衍不过慢吞吞重复了一下,底下章通则上前一步道,“有件事,咱家不知该讲不该讲?”
陈引章双眼微眯,看向章通则:“是什么事情?”
章通则心头叫苦,硬着头皮道:“听闻上个月,徐大人在黔州为一青楼女子打了吏部侍郎刘大人老家的一个子侄,抬回去没半个月,人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