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萧川听她说完,却不作声,只定定地看着她,弈宁觉得他的目光似乎比方才更冷了些。
弈宁正待再求,从门外快步走进一人,到了跟前,抱拳揖礼,道:“殿下,人往东城门的方向去了,怕是要出城。这边人多倒不怕,可一旦出了永宁街,他们必定有马,咱们的马可还堵在西条街巷子口呢。”
萧川也不管弈宁了,略一思忖,对来人道:“让他们出城!你且带人先跟上,出了永宁街,找附近商铺借马,能借多少是多少,尽量在十里亭前拖住人。别惊了城门卫,我随后就到。”
弈宁听二人对话,又思及先前所见,前后一串联便明白了。忙道:“他们不惧暴露身份当街行凶,同党定然不少。臣女今日出行,也套了几匹马,就在永宁大街东头巷子口的盛记裁缝铺门口,殿下若有需要,自管让人去取便是。”
萧川闻言,有些诧异,不过这次他没有犹豫,直接开口问:“你知晓他们是何人?”
弈宁一笑,道:“歹人扔那位小公子时,我看到了他小臂上的金莲。”
萧川略一挑眉,他没想到,区区一闺阁女子,居然也知道十门教。
时间紧迫,他吩咐人按照弈宁说的位置即刻去取马,又对之前一直站在他身侧的一名侍卫道:“着两个人去帮她寻妹妹。”
随后,对弈宁丢下一句:“去厢房!这儿不是你待的地方,稍后自会有人送你回府。”
。。。
弈宁一行人回到家,早已过了戌时。谢老夫人正遣了人要出去寻,又听说外面出了乱子,连谢渊也惊动了,弈宁等人免不了被一顿训斥。
谢老夫人问起事情经过,弈宁略去萧川之事不提,只说灯会上出了乱子,她不得已躲入酒肆,先是着人去找奕宣,又派人去寻奕蓉等人。
待人都寻到后,承王府来了人,说是征用了她们的马,特意派人来送她们回府。
谢老夫人皱眉:“当真是承王的人送你们回来的?”
弈宁答是,谢老夫人“嘶”地吸了口气,沉吟着不知在思索什么。
谢渊与谢寰对视一眼,皆未出声。
弈宁觉得屋里的气氛一时竟有些古怪,却也不好多问。
经了这一遭,身上虽乏得很,弈宁夜里却睡得极是不安稳,以至于翌日晨起便晚了些。
刚起身盥洗毕,正待用早膳,就有小丫鬟来报,说是大公子来了,已到了书房廊下。
谢寰不常来简竹轩,弈宁怕小丫鬟怠慢了,赶紧喝了两口牛乳茶便起身去迎。
书房外,谢寰坐在轮椅上,正伸手去拂廊下挂着的一盏花灯下垂的流苏。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因极少外出,皮肤十分苍白。
听见弈宁匆忙的脚步声,谢寰回头,未语已先笑。
待弈宁行至跟前,才道:“一听大妹妹这脚步声,为兄便知,你定是又赖床了。怕是连早膳都未来得及用吧?”
弈宁有些羞赧,不答反问道:“兄长一早来我这里,可是有事?”一面推了谢寰进书房,等丫鬟送了茶水进来,又亲自给谢寰斟了茶。
丁香惦记弈宁未用早膳,乘着送茶水的功夫,也顺便送了些点心进来。
弈宁想着反正已被兄长看穿,索性也不再装了。拿起点心,大大方方地吃起来,谢寰又是摇头一笑。
“昨日你说是承王征了你们的马,又派人去接的你们?”
弈宁也猜到兄长来意,她昨夜本就被祖父母和兄长的态度弄得有些懵,心中也有疑惑。
今日兄长更是一早便来询问,想来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便把昨夜自己如何遇险被萧川所救,又是如何请他帮忙寻找奕宣,以及主动告知让他去取马的情形经过一一细说了一遍。
说完后,见谢寰久久沉思不语。弈宁试探着问:“承王与我们谢家是否有什么不睦?”
谢寰又沉吟了片刻,轻叹了口气,方道:“不睦倒也谈不上,但萧川的确不喜谢家。确切地说,是萧川不喜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