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即便马车内放了冰鉴,依然热得很,丁香和豆蔻不时拿湿帕子帮弈宁擦拭。
刚刚出了西城门,方不过巳时中,路上已少有行人。
弈宁掀起窗幔,见前方几个护卫,皆都是大汗淋漓,后背衣衫湿透。她唤过秦风,道:“离驿站还有多远?路上若有茶肆酒家,不若先停下来歇过午间再走?”
秦风一惊,忙道:“王妃可是身体不适?”
弈宁摇头,道:“我倒还好,只是这天儿实在太热,你等中了暑气可如何是好。”
她坐在马车里,尚且闷热难耐,何况一众护卫还在烈日底下暴晒。
秦风这才挠挠头,笑道:“王妃不必担心末将等,咱们比这更热的地方也待过,这点热不算啥!”
弈宁听他这样说,也来了攀谈地兴致,遂笑道:“哦?说来听听。”
秦风便策马跟在弈宁马车边,道:“太和廿四年,卫老将军班师回朝后不久,瓦剌贼心不死,欲卷土重来。褚英将军正面迎敌,殿下领咱们在戈壁截杀瓦剌援军。”
他说着,抬头望了望天。
“那会儿也是七月,西北的日头可比这里烈多了。沙子被晒得滚烫,咱们趴在戈壁的乱石沙窝子里,时间长了,裸露在外的肌肤,就会红肿起水疱,有时候甚至能闻到毛发烤焦的臭味。”
弈宁心惊不已,光听着他的描述,她都觉得疼。
秦风却不以为意,还笑道:“戈壁上无遮无挡,为了不暴露目标,咱们只能这么趴着。好在也就趴了两天,就等来了瓦剌援军。他们没料到,在那种地方还会有人。直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还没到地方,就被我们全杀了。”
说完,他得意地哈哈大笑。一转头,看到弈宁略带伤感的眼神,突然就住了嘴。
心里顿时沉了沉,是了,王妃娇贵,如何听得这些打打杀杀的事?万一因此而嫌弃殿下,褚雷头一个便要剥了自己的皮。
他忙收了笑,结结巴巴地解释 :“王妃,您别误会,那个、人都是我们杀的,殿下、殿下没动手。啊,不是,也没杀多少,就一部分。。。。。。”
他越说越语无伦次,弈宁看出他的窘迫,温和地笑了笑,道:“我都明白的,正所谓慈不掌兵,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殿下并没有做错。”
她怎会嫌他?她只会心疼他。端看这样的事情,被秦风当笑话一样的讲出来,便知他们在西北的这些年有多苦了。
旁人只会羡慕萧川战功累累,十七岁便封了亲王,却不知他这一身战功是拼了多少命、流了多少血才换来的。
秦风这才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嘿嘿笑着道:“王妃说的是。”
当日午时到达沿途第一处驿站,秦风早派了快马提前知会驿臣。
那驿臣一听说是承王妃亲临,哪里敢怠慢?早命人收拾好了房间,备好了食水。
弈宁此行,只带了丁香、豆蔻,以及两个小丫鬟,一个叫秋月,一个叫春江的,另两个粗使婆子和两个未成家的二管事。
待一行人抵达驿站,丁香便急忙命人传了热水,侍候弈宁梳洗了一番,这才勉强用了些饭食。
稍稍休息了一阵,躲过了午间最热的那两个时辰,秦风便上来请示道:“王妃,眼下虽还是很热,但若不启程,入夜前怕是赶不到下一个驿站了。”
弈宁虽然娇气,但也知出门在外,难免要辛苦一些。更何况,相较于秦风一行人来说,自己已经很舒服了。
便也不迟疑,道:“这些事,你比我有经验。今后何时走何时停,便不必来请示了。你安排好,我们听你的安排行事即可。”
秦风也不推让,这些事情,他确实游刃有余,便道:“末将领命。”
又道:“王妃再忍耐几日,等咱们过了庐州府,到了南阳地界,就凉快了,不必再这般掐着时辰赶路了。”
就这样走走停停,一直到七月下旬,一行人终于进了南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