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梦见什么了?”
“我不知道。”
“真的记不得了。”
“但是你小心一点, 好不好?就算这听起来很扯,你也要小心一点。”
蒋逢玉埋着头心事重重地清理配药柜,李玫允被她推着离开校医室赶回去休息前说的话压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
她不太能确定李玫允的话究竟是什么情况, 但至少绝不认为李玫允是在胡扯。
因为她还真知道个长着双狐狸妖精一样眼睛的男人。
只是那张面孔…那两张面孔, 都和‘长得好看’搭不上边。
除非靳辞危个人档案上那张被烧伤的脸也是伪造的假面。
如果真是这样, 那么连靳辞危这个名字之后跟着的身份信息的可信度都要大打折扣, 或许约近于零。
在李玫允无法追根溯源的警示向她发出之前,蒋逢玉其实有将顾名尧列进警惕凶手名单。
她不会怪自己多疑, 毕竟顾名尧也的的确确说过类似的话,就在三天前,储姮宇被逮回去那一天,他没个好脸色地迁怒她,语带嘲讽之意:
“别做多余的事。第一次见面时我就该这么告诉你才对。”
再去想那名匕首杀手对她说的话:
“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就很想告诉你, 人实在不该到处乱跑。”
不过考虑到靳辞危和她第一次碰面是在储姮宇的星期八花圃爆炸那一晚, 他似乎和顾名尧有着相当概率的嫌疑。
或者再往魔幻离奇一些的角度去想,没准要杀她的人是靳辞危,而藏在背后发号施令的人是顾名尧, 这样一来,长得好看的危险男人有了, 长着狐狸眼睛的男人也有了。
以上这一切推论的基础都要建立在李玫允的警告确实可靠上,如果那只是个噩梦,那她不该为此放轻对任何一个可疑对象的警惕排查心。
但蒋逢玉希望那只是个李玫允的无厘头噩梦。
金属制滚轮推车沉沉轧过地面, 脚步声在不远处停下, 伴随着早间值班医师的问好。
“小蒋来交班了?”涂医师半只脚已经踏进单人诊室内, 后仰着脖子寒暄, “听说你上周身体不舒服啊?有没有检查出什么?周野和李玫允本来给你请了两周的值班假呢,没想到这周就来了。”
蒋逢玉按照电子表单整理出晨间待用的药品,闻言还怔了两秒,思考起生病是怎么回事。
就是由五好市民荣升社会渣滓这么一回事。
“啊,对。”蒋逢玉点点头,真话假话混着说,一本正经地捂着肩膀,“本来只是小感冒,有点发热,洗澡的时候又碰上淋浴间玻璃门爆开,肩膀上划了道深口子。”
涂医师咂舌,摇了摇头,她一向爱闲扯,停在那里打算没完没了说下去了,那房里额头裹着厚厚一层纱布的alpha粗声粗气喊痛:
“喂,医生,有这闲聊的功夫不能赶紧给我来一针止痛剂?”
涂医师才想起这病号来,推着车往里走,边走边扬声道:“那个,小蒋,你把柜台的配送药单整理完了的话,就去给剩余几床有需求的住院患者换个药啊。”
住院患者本就不多,需要换药的更是寥寥。
08、19、28,只有三个诊室的病号有换药要求。
08诊室是个beta,打篮球打得气血翻涌和人干起来了,左腿骨折,右腿钝器伤,一条胳膊还吊在颈间。
19诊室是个情潮热的omega,有自伤倾向,用小刀划拉腺体,简直给自己花了一朵花出来,这种神经病本来是不方便收的,但人闹着非要住校医院,惊动校方出面协调。
28诊室,嗯,这是她的老熟人了。昨晚蒋逢玉才光顾过那里,糊了一嘴口水。
蒋逢玉从19诊室出来,脚拐弯绕了一趟洗漱间,把昨天进28诊室前粘在左耳下方的创口贴扯下来,找出一张强力薄荷贴膏换上。
密码锁被刷开,进屋时涂医师正在里头给黄聿之打针,腺体受伤不方便,改换为大臂血管注射。
“挺好,”涂医师一张嘴就停不下来,手指在他胳膊上按了按,针头迅速扎了进去,“这血管好找,一扎一准。小蒋你上周没来不知道,房医师给个老教授扎针,整条胳膊都快拍紫了也没@%¥¥*%¥,那教授脸都绿了,差点升级成医患矛盾。”
蒋逢玉站在门口拖着药盘歪头听,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兴致是强装起来的高,捧场道:“是吗?早知道我就不生病去了。”
这么好的机会,不得暗示一下黄聿之么。
就是说,虽然上周我当着你的面和别人大行苟且之事,但是那都是有理由的,什么理由,我生病了,那生病的人发点疯不是很正常吗?再正常不过了。
现在?现在我好了,所以打算和你好好解决矛盾,你最好也识点相,别有台阶不下。
黄聿之掀起眼皮,隔着段距离遥遥望来一眼。
涂医师抽出针头,丢进黄色医疗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