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段时间, 朝廷显得格外太平。
大长公主和太皇太后在宫中努力平衡朝堂局势,以郭太傅为首的老臣们,突然对女子掌权一事, 没那么大意见了,所有人都忙着之后小皇帝的登基大典, 仿佛之前朝堂上的兵荒马乱,都不曾出现过。
如果不是南边传来起义军攻城, 连屠三城的消息, 江易周还真以为大庄岁月静好了。
“父亲,清江城靠着南边,现在南方局势如此混乱, 不如先让母亲和妹妹们回京?”
江舟收到南边传来的战报后,一直有些担心,清江城如果出了事, 江家定然根基受损。
让母亲和妹妹们回来,连带着将族地的财富带走大半, 这样即便出了问题,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江盛啪的一声合上了手中弹劾自己的奏折, 他抬头淡淡瞥了一眼江舟, 微微皱眉, “你未免太沉不住气了。”
“父亲,孩儿知错。”
江舟立马起身赔罪,态度十分谦卑,他从来不敢违抗父亲的半点意见,更不想让父亲对他失望。
“你不如多看看你六妹妹, 她行事确实没什么章法, 但是她比你沉得住气。”
江盛想到朝廷平静之下的暗涌, 便觉得有些头疼,他也是前两天才知道,江易雅离京后,他那位亲女儿,和宁安县主走得很近。
宁安县主甚至会在中午顶着烈日,偷偷去寻江易周,他前段时间所有精力都放在朝廷之事上,后院没有夫人帮忙看着,倒是让江易周和宁安县主在他眼皮底下,暗度陈仓了。
江舟听到父亲夸奖江易周,眼底闪过几分不满,“父亲,她成日里吃了睡睡了吃,无所事事,我看不像是沉得住气,反倒像是懒得动弹。”
况且,六妹妹是女子,他是日后家中顶门户的男儿,怎能混为一谈?
江盛非常了解他的儿子,见江舟那副模样,就知道他心中定然不服气。
“你迟早会栽在看不起女子这件事上。你看看你母亲,看看如今的大长公主和太皇太后,你总觉得后院不重要,却不知后院里的争斗,往往封喉不见血,你五叔当年不就是用后院的招数,坑了你老子我吗?”
江舟愈发不耐烦,他很看不上这些伎俩,有些口不择言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用那种卑鄙龌龊的手段!五叔未免也太……”
江盛打断他,虚空指了指他,面上无悲无喜,“你想说什么?那可是你的长辈!”
江舟哑然,他知道骂江固不会让江盛生气,反倒会让江盛高兴,但是江盛不会喜欢看见他不知礼数,背后谩骂长辈。
“孩儿知错。”
“知错知错,你回回都老老实实认错,却没有一次真的知道错了,知错要改,嘴上说说有什么用?”
江盛语重心长告诉他年轻气盛的儿子,要谦卑恭逊,不要狂傲自大,你可以看不起他人的出身,但你不能看不起他人的能力。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小小的蚂蚁尚且拥有改变局势的力量,何况一个能说会道的活人。
江盛能感觉到大庄这艘大船已经越来越破了,以往他们在大船上打补丁,希望船走得远一些,现在不断有人在拆补丁,而往常救船的人,也加入了拆船的行列。
船散架是迟早的事。
只是站在甲板上眺望大海的人,看不见底下船舱进来的水。
流水声潺潺,像小溪流一样的布景,被安放在江易周的屋子里,距离江易雅去族地已经快三个月了,连炎热的天气都有降温的迹象。
江易周穿过来度假也有将近四个月了。
三分之一年,时间过得可真快。
“好了好了,真的可以将水运到其他地方去,这水车有用!”
诗琴摆弄着布景地势高低差较大的地方,那里放着一架小巧的水车,此刻水车在水流的冲击下,缓慢流动,将水带到旁边的沟渠之中。
不光诗琴高兴,音韵灵韵姐妹蹲在一旁,像是看见了最喜爱的玩具,欢呼雀跃个不停。
“我记得没错的话,像这种水车,前朝就有了,你们没见过吗?”
江易周见她们高兴,还以为自己是大发明家,结果不过是召集几个会修水车的木匠,打造了一个模型。
连带着还让木匠,打造了眼前这一块,百分百复刻清江城外一段小河地势的布景。
清江城有大江,旱灾影响不大,但有些地方也受到了波及,收成不好。
百姓抵御风险的能力非常低,一年收成不好,就足够他们卖地卖人了,不然活不下去,他们卖地当佃户,喜欢就近找大家族庇佑,江家是首选。
所以今年江家族地收了不少受了些灾的地,有经验的老农说,明年可能还会有旱灾。
本来跟江易雅没关系,跟江易周更没关系,可是这些地,最后落在了江易雅手里。
左不过是江家族中的长老们,糊弄江易雅是个年轻的姑娘家,想将这些短期内没有收益的“破铜烂铁”,给江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