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
“我宁可凉…!”
周应川笑了一下,“不止是暖和,这儿的学生也比其他学校少的多…”
当然少了!也不看看多贵!谁能念得起?!
许塘还没反驳,周应川又说:“学生少了,老师就能多照看到你,不然你到了新环境,又不熟悉,你适不适应,和同学相处的好不好,我都要担心…既然我带你来了市里,就不是来吃苦的,你在这儿念书,我也放心。”
周应川句句都是为他考虑,许塘听的心里难受,他吸了下鼻子。
“我知道,可这里真的太贵了…周应川,这里一年的学费就要一千五百块钱,我们哪里来这么多的钱?我们之前在老家的小店一年也赚不了一千块钱…”
对许塘来说,一千块的确是很大的数字了,至少在他的脑袋里,这个是要靠以“年”为单位才能赚回来的数字。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们有,这些年的存款我理了,除去前段时间杂七杂八在宿舍里添置的,我们手上还有九百六十块…七百块先给你做第一学期的学费,我在厂里做老板助理,也有工资,做生活费足够了…还有我们的五金店,王叔前几天跟我说有人已经出价要买,这两天,我就打算让他们去拉了…”
周应川给他算着,许塘在家里虽然不管钱,但不代表他是个小傻瓜,他扁着声音说:“不要,我真的不读了,我不读了也没关系的…周应川,你在家里也可以教我的,不是吗?”
周应川听着,也许别人不懂,但他是懂的,几岁就敢护着母亲与镇子上出言不逊的小孩撕打的许塘,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
他懂得他们的艰辛,如果他某时表现的很乖巧,那只是不想让自己担心。
“那不一样,塘塘,我在家里教你,你的世界就会变得很小,没有朋友,也没有同学…”
“没有也没关系…”
“那怎么行,你忘了你上次是怎么不愿意开口说话的了?”
许塘记得,当然记得,那次他生病发烧,请假了一周没去学校,后来他觉得不上学也挺好的…又装病,呕吐,吓得周应川也不敢让他去上学,他在家里每天不是睡就是吃…周应川又惯着他,似乎,说话也变得没那么重要。
“所以后来你骂我了…”
那是周应川第一次真正的凶许塘。
“对,怕不怕?”
许塘说:“有点儿…”
周应川真正凶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凶…
“可是要七百五十块钱…”
“塘塘,你信不信我?”周应川问。
“信、信什么?”
“信我付得起你的学费。”
周应川说:“你听话,在这里乖乖念书,好不好?你留在这里,我也能更安心的为老板做事…这些钱,对比能让你有个好环境,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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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五的学费还是交了,许塘一张张钞票摸了好几遍,最后只换了来一个薄薄的收据。
女老师在登记,周应川看着许塘心疼地快哭了,轻轻去捏他的鼻子,许塘呼吸不过来,要去抓他的手,两个人无声地闹了一会儿,许塘又笑了。
女老师登记完了,又问,自强班的学生不多,目前只有七个,其中五个是学绘画方向的,还有一个坐轮椅的女孩,是学声乐,鉴于许塘眼睛的情况,建议许塘也报声乐方向的,老师好一块教。
周应川当然同意,其实在他眼里,许塘是学绘画还是学声乐都不要紧,关键是在学校上午可以学文化课,也有同学聊天,说话,让许塘能接触到同龄的朋友,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始终坚信许塘的眼睛还有的治,就算现在没有,等医学技术再进步一些,以后也会有,他不想到时候让许塘对这个世界很陌生。
因为周应川白天要在厂里工作,晚上还要复习考试,所以许塘上学后,一般每天早上他都会先提早先送许塘去学校。
他早上几点起的许塘不知道,反正五点左右,鸡都还没叫,许塘就会被已经学完一轮的周应川给叫起来了,起床,洗漱,许塘往往还晕晕乎乎的,就已经被周应川背着坐在公交车上了。
在车上,许塘靠着周应川补眠,睡得打小呼噜,周应川扶着他的额头,继续看书。
天还黑着,两个人六点十五左右到学校,学校有住宿生,许塘第一天上学的时候周应川就给管住宿的保安买了一条红塔山和两瓶好酒,保安也就每天提早放他们进去了。
周应川会在楼下买鸡蛋和米粥,在空教室里,一边学着自考的英文,一边喂许塘吃饭。
大部分时候许塘都是配合的,当然,也有他不肯好好吃的时候,周应川就会拿他学的英文来教许塘拼,或者默写,许塘学的很快,往往玩完了也吃完了,周应川就会坐公交车再返回厂里。
彼时天还没亮,他会接一杯冷水,混着许塘吃剩的早餐一边吃一边复习,顺便把王老板交代他的,厂子里繁杂琐碎的事情再捋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