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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殇笺 (1 / 7)

檐角的青铜铃铎在热风中奄奄欲睡,十二道沟槽记录着十二次朝圣季的磨损。窗棂外斜插的九枝银烛台早已氧化发黑,却与对面屋檐下的新月石雕共享同一片鸽影。石板路上蒸腾的**混着羊皮卷的腥臊,戴黑圆帽的香料商正用金秤称量番红花粉,秤杆的刻度是古文的诅咒。

我一般在研磨墨锭时总会望向街角的三语告示碑,最上层是教廷的圣书体,中间层被草原商队的楔形文字覆盖,最底层的民谚用赭石涂画着跳舞的异族人。

邮局门前的铜盆盛着变质的葡萄酒,老乞妇用芦苇杆蘸着书写褪色的赦罪符。当暮钟敲响第七下,圣殿骑士会踩着天鹅绒地毯飘落的金线巡逻,那些未完工的挂毯上,先知的面容正被织娘悄悄改成情郎的眉眼。

酒窖深处传来古语的酿酒歌,那是用陶罐承接无花果露的古老技法。小美总喜欢在申时擦拭那套七层滤网,滤出的酒浆能让异乡人梦见故土井台青苔的形状。多年前的某日暴雨冲垮了西侧的马棚,墙缝里竟渗出前朝修士封存的羊皮书页,那些用橄榄油与铁锈调制的墨水,在雨中复活了三百年前私奔男女的掌纹。

斑驳的墙面上,教廷的以信载道与涂鸦的以信为狱相互覆盖。

“要寄到第七区,是吗?”我用右手写着情书,因为如果用左手,就是写讣告了。若墨迹晕染形成鸟形,则要夹入一根渡鸦尾羽方可投递。

“对的。”

“还有要补充的内容吗?”墨水瓶里沉着教廷特制的显影粉,每封书信在封蜡时都会自动复刻到审查院的档案库。在以前,那些没能寄出的情书,最终都变成了审判异端的证据

眼前的女孩恐怕一直都未敢将真正想说的话写进信里,我只得最后一次提醒她。照理来说,不应该干涉别人写信的内容,只管如实记录。兴许是这一二年年纪上来了一些,对他人不应该留有的遗憾会更在意了...这该叫什么好呢?是该叫善心吗?总之,我多少希望看到些别人美好的结局。

她缓缓点了点头,让我稍微等她一会,自己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措辞。我叫她不要急,刚刚突然下起大雨,生意一般,暂时也没有别的客人。

这间邮局是外城唯一的一家邮局,所有百姓的信都要从这里往来。依照原本的规定,罗赛那庭是不允许存在非教廷官方的邮递系统的。以往所有的信,都由官方机构统一邮递。但随着内城外城的差异性愈发明显,老头在我们的建议下,勉强允许办了所邮局。

内城如今只剩下教廷的官方人员、圣殿骑士,所以,我有的时候也必须回内城去居住。外城则亲民多了,但严格算起来,居民的数量依然不会太多。如果只是传统意义上的罗赛那庭,人口怕是只有英珀斯的百分之一,城市规模也仅有它的十分之一。而事实上的它,是座有着上千年的历史的老城,完全不逊色于卡洛的王都。在外城城墙的外围,上百年岁月中,自发性地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居民点。如今,如果从空中俯瞰,一层又一层的街区将老城死死围在最中心的位置,犹如众星捧月。

现在的外城已经和小时候相差甚远,虽然人口往来依旧,但住在这里的绝对不会有身份不明的可疑人物。

菱姐临死前将这家邮局托付给我,而我突发奇想,在边上用我俩的钱又开了一家酒馆。老头子原本当然是不可能同意的,认为无礼至极,有失体统。我只好告诉他,在这里的工作我全程都不会以真实面目示人,明面上也好交代。他依然不乐意,因为,就算我蒙着面纱、穿着袍子,别人也一眼能认出来我,谁让我的特征如此明显呢...但我后来不断惹事,故意挑衅,无奈之下,他只好默许了这件事。邮局明面上虽是私人经营,而事实上,除了原本就在这房子里生活的人,其余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是他派来的,甚至,圣城内的邮递员也都是圣殿骑士。

“想好了。您帮我加上一句:等夏天的风吹来的时候,我在这等你一起去看日落。”

少女的指尖在信笺上洇出月牙形汗渍:“能不能...添一句咒语?”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教廷说在夏风第一夜死去的人,灵魂会变成萤火虫。”

玻璃灯罩里恰有飞蛾撞出碎响,我看着她瞳孔里摇曳的烛光:“就写:请在羽化之夜来认领我左肩的胎记。”

说完,她还羞怯地问道:“二姐,这样会不会很唐突啊?”

“不会,我觉得蛮好的。你的心意他一定能感受到。”

店里的弟弟妹妹们很多都是菱姐收养来的孤儿,他们叫她大姐,自然就喊我二姐了。熟客们不知道我的名字,就跟着他们一起这么喊我。

迦撒特的人大多都识字,但写信不太一样。教廷最早就有一项规定,任何官方文书都必须使用古体文字,到了后来,甚至连民间书信也有了同样的规矩。而大多数人别说写,就是看都看不懂,所以,邮局除了收信寄信,还多了帮忙代笔写信这一职能。当然了,这其中,自然还有别的目的。

短短几年时间,已经写了成千上万封信了。形形色e的人见多了,方知悲欢离合乃是人生常态。但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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