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子原地坐下,绝望地靠在栏杆上默默地流着眼泪。
又愤恨,又委屈。
愤恨的是那御史真是王八蛋!
我受了这么大的伤,这家伙居然还要往我伤口上撒盐!
哪里是撒盐啊,简直是把我的伤口扒开,均匀地抹一层盐!
有没有人性啊你!
委屈的是满神都这么多人,凭什么我要遇上这种事?
这也太倒霉了吧!!!
皇长子在那儿哭天抹泪,宫人内侍们瞧见,也不敢贸然去说什么,远远瞧见,就得赶紧躲开。
皇长子这会儿也顾不上周围人的看法了——经历了先前在朝堂之上的贻笑大方之后,他觉得头顶的天一整个都是黑的,再多黑一点也无所谓了。
如是过了不知道多久,面前忽然间落下了一道影子。
皇长子起初以为是有人路过,也没搭理,眼见着那影子缄默着停在了自己面前,久久不动,终于红着眼睛抬起头来,看了过去。
大公主身着朝服,站在他面前。
因为抬头的动作,她瞧见皇长子脸上的鼻涕眼泪,遂又从袖子里取了手帕出来,递到他面前去。
皇长子心里边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将那张手帕接到手里,胡乱擦了擦脸,小声叫了句:“大姐姐。”
大公主应了一声,继而道:“好一点了没有?”
皇长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迟疑一下,终于还是含糊地应了一声。
紧接着就听大公主说:“那个御史骂你骂得太厉害了。”
皇长子听着,只觉得悲从中来,刚刚调节好一点点的心绪,霎时间阴云密布起来。
“那个王八蛋!”
他倾情开麦,字字句句皆是发自肺腑:“我跟他远日无仇、近日无恨,他居然下这么毒的口,简直是不知所谓!”
大公主听得笑了,瞧着他脸上的神情,这才说:“那个御史是我的人。”
皇长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震惊不已地看着大公主。
大公主很肯定地点点头,告诉他:“是我让他当朝弹劾你的。”
皇长子彻底僵住了,攥着手里边大公主给的那条手帕,丢也不是,握也不是。
大公主见状,脸上笑意愈发真挚起来:“我的好弟弟,你现在知道事发之后第一时间就想把这件事情扣在我身上,用来诋毁我的你有多贱了吧?”
皇长子:“……”
皇长子“…………”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皇长子嘴唇动了几下,很想说句什么,然而该说什么呢?
说大公主出手太狠了?
可这原本是他想用来对付大公主的法子。
想说大公主不该如此不顾惜手足之情?
可他一开始也没有顾惜这个姐姐不是?
最后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暗暗地憋屈,憋到吐血。
因为这是一场标准的自作自受。
想到这儿,皇长子心里一酸,眼泪重又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大公主瞧着他,暗叹口气:“去见过德娘娘了?”
皇长子胡乱摇了摇头:“何必叫娘娘担惊受怕呢。”
顿了顿,他说:“想笑的话就笑吧,我已经沦落成了这样……”
大公主淡淡道:“你想对我出手,我也还击了,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你都沦落成这样了,我又何必再去赶尽杀绝呢。”
皇长子低头不语。
大公主见状,便伸手过去:“起来吧,堂堂亲王,在这儿哭成这样,不成体统。”
皇长子没有叫她拉,自己拍了拍屁股,梗着脖子,站起来了。
大公主也不介意,收回手,说:“你没去见德娘娘是对的,她没法给你出什么好主意。人贵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聪明,就该去找聪明人帮衬一下,替自己来拿主意,你说是不是?”
宫里的聪明人……
皇长子明白过来:“皇祖母?”
他有点惧怕,因为千秋宫太后一直都不太喜欢德妃,也不太喜欢他这个实际上的长孙,究其缘由……
皇长子心里边又是一酸——太后娘娘嫌弃他们母子俩太蠢!
只是现下已经到了这等地步,能丢的脸也丢的差不多了,他也不在乎把自己先前小心遮掩着的伤疤给大公主看了:“皇祖母一直都不太情愿搭理我……”
大公主道:“那是因为你先前去寻她老人家,都是有所图谋,且还觉得自己遮掩得很好,一点都没被发现,她老人家怎么会不生气?但这次不一样。”
皇长子的体面,也是整个皇室的体面。
太后娘娘或许会教训他,但是如若皇长子真心实意地求教,她老人家也不会不管他的。
皇长子低着头,几不可闻地“哦”了一声,没再说别的。
大公主见状,也没再言语,朝